班级规模大，教学难以有效开展，只能通过课外班来弥补。

杨雨欣在学校的经历并不是孤立事件。

家住发电厂小区的吴女士谈起儿子的小学教育时频频摇头，“班上人数太多，各方面都有问题。”

吴女士印象最深的是孩子上二年级时的一次家长会。

“整个教室都堆满了桌椅！第一排的学生和老师几乎面对面。难怪孩子们回家后说上课站起来很困难，脸上都飞满了粉笔灰。”吴老师说。

孩子个子小，还能挤进座位，但家长坐在这么窄的距离里，实在是太难了。“像我这样瘦的还能坐，中等身材的就坐不进去了，体格壮一点的连腿都进不去座位。”没办法，家长们只能搬动桌椅增加距离，可这一举动又带来麻烦。原本能容纳60多个座位的教室，现在只能容纳40多个家长，少部分家长还得找地方站着开家长会。

“家长会总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，光是搬桌子、找座位就花了半个多小时，会议室里家长们的抱怨声一片嘈杂。老师也没有和家长沟通教学事宜，只是讲了半天，让家长们注意孩子上下学的安全，然后就草草结束了。”吴女士说。

自从那次不成功的家长会之后，学校再也没有组织过家长会。

没有家长会条件，老师和家长之间交流很少。吴女士的孩子在班里学习成绩一般。“我孩子老实，老师从来没有打电话跟我交流学习、思想品德方面的问题，我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老师。”吴女士说，现在班上80多个学生，老师根本管不住，家长们可以理解。

班上学生太多，老师不可能教所有学生，所以孩子们的学习不得不依赖于家长。

吴女士说，她的孩子从一年级到五年级，老师布置的作业很多，大部分都是抄作业或者做练习册。“家长不可能只看着不做任何事吧？家长还要陪着孩子做作业，耐心讲解，直到孩子学会当天的知识。这也无形中给学生和家长带来了巨大的负担。最主要的是，作业太多，孩子急于完成，错误增多，字迹潦草，大大降低了作业质量。”

孩子上六年级，面临从小学到初中的过渡时，吴女士特意打听了哪位班主任教学好、管理更科学。她想了一些办法，把儿子安排到了一位大家好评的老师的班上。“主要目的是让老师少布置作业”，吴女士说。

在燕郊，小学严重缺师，体育、美术、英语等科目难以有效教学。实验小学六年级一共有9个班英语，但只有“2.5名”英语老师，因为“半数”老师还要教五年级的英语。汇富实验小学一共有6名体育老师，一个人要负责一个年级10个班的教学。

汇富实验小学五年级的一位体育老师说，班级人数太多，影响到一切教育教学活动。比如体育课要教学生向前滚翻，但如果一个班有80多个学生，每个学生滚一次，老师根本保护不住。如果一个班有30多个学生，老师在保护方面能做到。所以老师传授技能和技巧太难了，只能做一些适合群体的安全活动，比如跑步、做操、站队等。

这种教学状况催生了各式各样的课外辅导班，这些辅导班极受欢迎，小学门口、居民区门口，英语、数学、作文、围棋、国画等辅导班的广告牌令人眼花缭乱。

“没有课外辅导班不行！”吴女士说。英语学习是燕郊小学生的薄弱环节。她孩子所在的班级以前一周只有一节英语课，现在刚刚增加到两节。而且英语课经常被占满，要么老师有事换课，要么老师生病。有一段时间，英语老师生病了，英语课也没老师。后来英语，学校从社会上聘请了一位外教。“老师东北口音很重，讲的英语都变成东北英语，让孩子们一下子对英语课失去了兴趣。”

“不上课外英语班，统一考试就可能挂科，家长怎么能不着急？”吴女士说，三河市统一进行的英语考试，听力题有40分，但老师几乎从来不在课上进行听力训练。英语课上，主要是背诵、抄写、听写、纠错。“考试的时候，只要稍微改一下句型，孩子就做不出来，老师上课也不讲解，孩子也听不懂。”体育课经常变成自由活动。“学校不教球类运动，孩子连跳绳、跳远、跳高、投掷都不会，有的连听都没听说过。”吴女士很着急，“学校给不了的，只有家长来补。”为了锻炼和发展孩子的身体协调性，她给孩子报了羽毛球班。 “孩子要长高，必须运动，整天呆在学校里，背就直了。再说，孩子上体育课什么都学不到，怎么会不会打球呢？至少也要会打一项运动，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。”

吴女士算了一笔账，孩子现在每周要上四节辅导课，羽毛球课60元，英语课100元，国画课45元，奥数课60元，粗略算下来一个月要1500元，一年至少上8个月的辅导课，费用大概在1.2万元左右。

燕郊小学师资力量薄弱还体现在另一个方面。师资力量有限，教师教学水平参差不齐。为了防止下一年级的老师挑班，有的学校，每升一个年级，学校就要重新分配一个年级的几百名学生，从一年级到六年级，年复一年。六年来，每开学，孩子们的同班同学就换一个。班主任不跟班，科目老师每年更换，更换频率很高。

“孩子们没有固定的朋友，也没有一个很了解孩子的老师，更没有对孩子负责的老师。”吴女士说，老师只教一年燕郊有一对一外教吗，80个孩子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认识，记住他们的名字，更不可能了解孩子的脾气。如果有老师一直教课，他会根据个人情况进行教学。同时，同学更换很快，孩子们没有集体意识、集体观念，与同学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。

“学习成绩对小学生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，最致命的是孩子从小就缺乏集体主义观念燕郊有一对一外教吗，缺少师生、同学关系。”吴女士说。

5月21日中午，燕郊一所小学的学生放学。记者赵迪摄

5月19日下午5点，河北省燕郊开发区实验小学（以下简称“实验小学”）的上课铃声响起。六年级学生杨雨欣（化名）把小木桌推到一边，从座位上站起身，收拾好书包，在教室门口排队，等待离开校园。

刚刚结束一天的学习，由于座位没有靠背，他感觉后背很痛，他把肩膀往后推，做了几个扩胸运动。5点10分左右，杨雨欣所在的班级在班主任的带领下走出教学楼，放学回家。

约半小时后，实验小学4400余名学生全部有序离开校园。

近年来，随着流动人口的机械增长，燕郊每年新增2000多名小学适龄学生，相当于每年新建一所小学的规模。班容严重超员，很多班级超过80人，有的班级一度超过90人。这给燕郊当地的教育机构带来沉重的压力：学校管理困难，师资短缺现象严重，素质教育和校本课程难以有效开展。

八十多人的体育课，就是自由活动、玩耍英语，但那是最好的课，其他时间就只能坐在座位上。

杨宇新是燕郊本地“土生土长”的一名小学生，他家所在的小学是实验小学，这是燕郊的优质教育资源之一。

2008年，他上一年级的时候，班里有60多个学生，外地学生不是特别多。现在，他班上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小学生，有湖北、湖南、黑龙江、安徽等。“六年级一共有9个班，我们班有80多个学生，外地学生占到总人数的一半左右。”

学生数量的急剧增加使得本来就狭小的教室变得更加拥挤。

在实验小学，记者看到，教室里桌椅密密麻麻，第一排学生的课桌距离老师讲台刚好1米多，最后一排学生的椅子就碰到了教室后墙。仔细数了一下，每个教室至少有8排座位，每排座位之间的距离不超过40厘米。为了节省空间，4至6年级的教室都配备了长约50厘米、宽约30厘米的小木桌，以及长约30厘米、宽约15厘米的四脚小凳子。

“上课坐在那里好累啊！”杨雨欣说，由于班上学生多，同学们坐得非常“近”，前后桌之间的距离刚好有一张板凳那么大，想坐下，得把腿从板凳和桌子的缝隙里伸过去，才能坐下。由于板凳没有靠背，后背脊柱要支撑后面的桌子，前面的学生一动，后排的桌子就会晃动。课桌狭小，书包根本放不进课桌抽屉里，只能把书包放在旁边的地上。如果有学生出去，书包就有被踢翻的危险。

杨雨欣身材高大，从小就一直坐在班级最后几排。

2012年前后，班上学生人数迅速增加，几乎每个月都有新生加入。坐在后排的杨宇新已经听不清楚老师的声音了。后来，他发现有的老师戴上了耳麦，腰上还挂着扩音器，他才终于能听清楚老师的声音。但并不是所有老师都愿意用扩音器燕郊有一对一外教吗，有的老师讲课，他只能竖着耳朵听。我轮流坐远座位的那两周，光线不好的时候根本看不清黑板上的字，只能下课走到黑板前抄笔记，或者让其他同学帮忙抄笔记。

杨宇新坦言，老师们对他关注不多。“老师们只关注学习成绩好和差的学生，对其他学生则不闻不问。”他表示，每节课，老师一般能问20多个学生。“像我这样学习成绩一般的学生，上课基本没人问，不仅考试后成绩有起伏，作业批改后也没人告诉我什么。一个学期，我只和老师交流过一两次。”从一年级到现在，整整六年，没有一个老师问过他最近学习怎么样？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？更别说谈心了。“八十多个人，老师怎么可能都管得了？”杨宇新很理解老师们的心情。

在杨雨新的时间安排中，每周有两节体育课，但很多时候他都无法上课。

“我们已经连续两周没上体育课了，今天就上了一节，能上完一学期安排的一半课程就不错了。”杨雨欣说，体育课主要是自由活动，“有的学生为了在家多玩，就利用体育课时间躺在草地上写作业，老师也不在意。”在杨雨欣看来，篮球架、足球场、乒乓球桌、铅球都成了摆设，“老师很少把这些球拿出来给我们玩，就算老师拿出篮球，最多也只拿两个，只够十几个人玩。”

三四个班一起上体育课的时候，老师怕学生分心，所以不允许学生多带带在塑胶跑道上跑。这时候燕郊有一对一外教吗，大部分体育课都是让学生聚集在跑道中间的草地上，每个班有一块草地，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聊天、玩耍。

即便如此，在杨雨欣眼里，“这是最好的一堂课，至少是一个可以出去锻炼的课。”

课间10分钟休息时间，学校出于安全考虑，不允许学生下楼。

“教室里的过道太窄，课间休息时每隔10分钟就出去走一走，很麻烦。”杨雨欣说，每个组之间的过道最多只能容纳一个人，胖一点的学生需要找更宽的过道走动。因此，大多数学生只能呆在座位上聊天、喝水。需要上厕所的学生则趁机在走廊里溜达。“在走廊里走动是可以的，但不能在走廊里玩耍，因为可能会遭到老师的白眼。”

记者发现，该校厕所资源也十分紧张，每层楼共有4个厕所，男厕所2个，女厕所2个。以女厕所为例，一个厕所只有3个座位。每层楼有6个班，每个班80名学生的话，总共有500人左右。

一名四年级学生说，上厕所要挤，挤不进去就上不了厕所，如果连着上好几节课，干脆不喝水，避免想尿尿却上不了厕所的窘境。不少学生还说：“厕所太脏、太臭了，能忍住就忍到放学回家。”

有些私立小学班级规模较小，但学费比公立小学高出很多。

虽然班级规模严重超员，但像杨雨欣这样的燕郊本地“本地人”，或者有燕郊户口的孩子，正常入学没有问题。但家住福城五期的邱先生女儿小丽丽就没那么幸运了。小丽丽今年9月将进入小学一年级，但父母在燕郊没有房子，户口随父亲在香河。近年来，小学招生实行分区招生，招生通知上明确写明需有“燕郊户口”。

为此，邱先生从去年三四月份就开始为女儿的入学做规划。他先到周边学校实地考察，发现离家步行几分钟的实验小学是一所不错的学校，校门口随处可见“代办入学”的中介广告。邱先生仔细询问后发现，实验小学的代办入学收费一万六七千元；福城五期分配到的小学是三河市第七小学，代办入学费用为一万多元。但第七小学的所在地已经在燕郊北外环外，距离家有三四公里。 “外环都是大型车辆，如果去那里上学，必须坐校车，但现在校车都承包给了社会上的公司，车况参差不齐，很不安全。”邱先生觉得，包养的小学也不靠谱。

“这笔费用不是学费、赞助费，是交给中介，中介利用关系帮你办的。”邱先生说，他的一个朋友利用关系花钱把孩子送进了实验小学，后来被其他家长举报，学校把孩子送回来了。“不但钱打了水漂，孩子还是没地方上学。而且找中介帮忙办入学手续，肯定不符合法律规定。花了钱办不好，只能默默承受，也没人维护你的权利。”

后来，邱先生通过朋友圈发现，一位在私立小学做会计的朋友经常发学校午餐和环境的照片，邱先生看了几遍后就被吸引了。

他了解到，这所民办小学班级规模较小，但学费比公立小学高出不少，每学年要2.5万元。

邱先生听社区里一些家长说，公立小学燕郊小学师资短缺现象严重，部分学生六年来得不到老师关注 [2]，一个班80多个学生，如果家长不给老师送礼，老师根本照顾不了你的孩子，你的孩子可能就只能被安排在教室的最后几排。80多个孩子，小丽丽个子高，性格腼腆，按照邱先生的说法，她肯定会被安排在班级的最后几排。

“其实仔细算一下，一年2.5万元也不算太贵。”在一家公司做会计的邱先生凡事都喜欢算账。他表示，现在很多孩子的父母都是双职工家庭，如果工作离家远，中午没法给孩子做饭，就得找学校附近的小食堂。这些小食堂都是私人经营的，一个单位几个大人照顾几十个孩子，做饭的卫生安全得不到保障。这些小食堂如果只吃午餐，一个月就要花300到500元。如果午餐和晚餐一起吃，下午还要托儿，那就要花1000多元。如果学校离家远，就得坐校车，一个月收费200到300元。这样算下来，一个月就要花1500元，一年就是1.8万元。 碰到过节的时候，给老师送点礼物，一年算下来，也就2.5万元不到了。

邱先生说，今年9月孩子上这所小学后，他打算再在学校附近租房。“搬家麻烦一点也没关系，首先要保证孩子健康成长。”记者文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