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6月17日，在接受五星体育的采访时，看上去像是刚踢完球的范志毅终于找到了发泄愤怒的方式。他对着镜头说道：

“卡马乔也有理由说，我带什么队？我带的是西班牙队，你们是什么人？你们让我带的！”

“现在中国足球什么水平？球员就那么几个，赵鹏踢中卫，能踢吗？不能！他没这个能力，你知道吗？”

这是范志毅最怒骂国足一次：自己踢中卫，球队丢脸了（图片来源：）

当时让范志毅如此愤怒的，是采访前两天的那场比赛，国家队在合肥体育中心以1比5输给了泰国队，准确的说，是泰国青年队。

比赛中赵鹏出现多次失误，成为外界批评的对象。

从此以后，赵鹏就再也摆脱不了这句话带来的印象。

2019年2月底，赵鹏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，自己已经决定退役，未来将专注于青训，但他并不打算在微博或者其他地方说出来，所以他最后一条微博依然是2018年9月15日。

不过，即便是在这条转发他当时效力的长安竞技的视频感谢球迷的帖子中，仍有人在评论区提到范志毅说的话。

多年以后，范志毅或许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反作用，在不同场合，他解释过自己愤怒的原因：

“比如当时的泰国队。我没瞎说。对于我们来说，你想想泰国、越南、缅甸，如果说你还能再成为中国的对手，我觉得这个足球世界真的太累了。”

“我当时就有这个想法，因为在我们那个时代，战胜泰国、缅甸、菲律宾等球队合肥有外教一对一吗，只不过是进几个球的事。”

不管是之前的爆料，还是之后的解释，几乎没有人认为范志毅错了。就连当事人赵鹏也觉得前辈们的批评“很正常”，正如他所说，“在中国踢后卫，确实不容易。”

然而，正如一场比赛不可能由一个人多带带赢得胜利一样，一场悲剧也不可能由赵鹏一个人造成。

6比15的惨败让很多关心中国足球的人士不解，“小高是个好教练，你为什么换了他？你说，如何解释合肥1比5的惨败？”

这是范志毅提出的问题，也是很多人提出的问题。

2011年8月14日，中国足协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，正式任命卡马乔为国家队主教练。

然而这位在“21世纪第一个十年百位最佳教练”中排名第46位的大牌教练，却未能收获圈内外的好感和支持。

一方面，很多人对于足协更换高洪波的决定还感到不解；另一方面，距离2014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开赛仅剩不到20天，这绝对不是更换主帅的好时机。

然而，无论怎样的混乱，都无法阻止足协和万达走自己的路。

“中国足球毕竟落后了，需要尽快完善足球理念，这是一个趋势。万达介入中国足球合肥有外教一对一吗，资助我们聘请外教说明我们在这方面有共识，是相辅相成的。”

“我们不是说一定要换掉高洪波，而是一定要换掉外籍教练。有人觉得中国教练很优秀，为什么要换掉？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。我们认为中国教练有能力，但能力有限。”

第一句话是时任国家体育总局足球管理中心副主任于洪晨说的，第二句话是万达集团新闻发言人石学庆说的，可惜他们的表述并没有被大家听懂，所以王老板不得不亲自出面：

“我觉得中国人很奇怪。当我们自己的教练执教时，他们会说自己带队不好，水平不够好。但是一旦我们决定选择一位世界级的教练，他们又会说他不如我们自己的教练。”

在列举了卡马乔辉煌的执教经历，并提出“出色的执教和短时间内取得成绩不是一回事”的理论后，王老板用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结束了讨论：

“如果你真的是中国人，一个真正的中国球迷，而不是一个假球迷，那么就从支持卡马乔开始吧。谢谢。”

事实上，足协也非常清楚，临时更换教练是大忌。

所以在签订合同的时候，根本没有任何履约要求，这让卡马乔成为了合同中绝对的主导方：

没有严格的KPI，也不用担心。

中国国足不出户，20强赛就被淘汰，没有了大赛任务的他们处处热身，虽然在0-1不敌西班牙的比赛中有着精彩表现，但更让人难忘的还是0-8惨败给巴西，这是中国国足在国际A级比赛中最惨痛的一场败绩。亚洲杯预选赛的艰难开局，把卡马乔推到了火山边缘。

2013年，卡马乔在每次赛前新闻发布会上都会被问及他被罚下场的事。

5月份，卡马乔在接受新京报专访时透露了不少信息。

首先，他表示自己的合同里没有“中国足球青训总设计师”的职位，另外，他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得到足协的大力支持：

“国家队训练的时候，我会看到该上的球员没有上场。从俱乐部的角度来说，这些球员参加亚冠或者联赛更重要。但你要知道，我是国家队的主教练，足协怎么协调，我没法影响。”

“有时候我想选一些球员，但有些俱乐部很自私，说要用他们。这种自私是现实存在的。如果各家俱乐部都保护自己的球员，那我就没有人了。”

此外，“在国家队，很多事情我不能决定，比如今天在这儿训练，明天在那儿训练。”而就在他失业的6月份国际比赛日，三场热身赛分别在呼和浩特、北京和合肥进行。

看上去是主场比赛，实际上却像是客场比赛。

强摘的瓜不甜，这用来形容卡马乔与中国足球的关系，最恰当不过了。

除了体育总局、足协和万达高层沾沾自喜之外，几乎没有人看好卡马乔的前景，再加上这位西班牙人作为球队领袖发挥不佳英语培训，负面消息接连爆出。

从足协为卡马乔租房，到在新闻发布会上被质问为何不辞职，中国足协几乎没有为卡马乔维持过良好的执教环境，甚至在卡马乔执教的第二年，就传出足协有意用里皮取代卡马乔的传闻。

现在的情况如此混乱，高洪波所营造的团结氛围已经完全消失，国家队球员自然振作不起来。

6月6日，中国国家足球队在呼和浩特以1比2负于乌兹别克斯坦队，5天后，又在北京以0比2负于荷兰队。

成绩尚可，但队员们的身体状况并不好。于海说：“在对阵泰​​国之前，我们在四天内在两个不同的地方打了两场比赛。每位队员之前都在俱乐部踢过球，而且前一场比赛我们输了，所以大家都很累。”

目击者冯潇霆回忆了赛前的情况，卡马乔看到队员们的疲劳程度，决定进行轮换，包括他在内的多名主力队员都降低了训练强度：

“赛前两天的训练，他们都在打比赛，我们就在场边打球，跑几圈，恢复体力。基本上，我们只是在打球，因为我们不需要打球。”

这样的放松或许也和我们的对手是泰国队有关。

不过这支泰国队在范志毅心中早已不再是弱旅，2012年，泰国足协制定了名为“泰国加油强国”的十年规划，而规划的制定基础，就是泰国民众对于足球的普遍热情。

根据张璐的数据，泰国踢球的孩子有“20万到30万”。因此，来到合肥的这支泰国队虽然大部分都是90后小将，但实力也不容小觑。如今被亚洲球迷誉为“泰国梅西”的宋卡辛，当年就在这支球队中。

不过，大部分国足球员还停留在固有印象里，还想着以一场胜利来结束本次国家队集训。

抵达合肥之后，卡马乔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。

比赛前两三天，他在更衣室里不断告诉队员们不要放松，要认真对待泰国队。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决定在首发阵容中增加一些主力队员，尽管他们在前几天训练得不够刻苦。

于是中国1-5泰国，7年前的耻辱之夜！，比赛当晚，首发阵容里，就有耿晓峰这样首次代表国家队首发的球员，也有郑铮、周云这样缺乏国家队经验的球员，还有几名体力不济的主力队员。队员本身状态也不好，彼此之间也不熟悉。当冯潇霆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首发名单里时，他“震惊”了：

“我的肌肉太疲劳了英语培训，几乎跑不动。我太累了。”

“到时候你不会说不，所以继续吧。”

随着韩国主裁金东镇的一声哨响，比赛于北京时间19点40分正式开始。

卡马乔依然采用惯用的4231阵型，耿晓峰出任门将，四名后卫从左至右分别是郑铮、赵鹏、冯潇霆和周云，双后腰是秦升和刘健，攻击型中场位置由王永珀出任，左右边锋分别是于汉超和武磊，前排单中锋则是国足副将于大宝。

王永珀传球失误

比赛进行到第18秒，回撤到中圈的王永珀在回传时未能与冯潇霆形成默契，后者在皮球出界前追上皮球，这一失误或许预示了中国国足的结局。

开场之后泰国队依然警惕着中国队的实力，将进攻重点放在了中场和后场，这也给了中国队更多的拿球空间。

泰国队左肋部射门

但完成第一次射门的却是泰国队，比赛进行到3分30秒时，泰国队界外球制造威胁，中国队在左侧空当后，回防到禁区前沿，但彭健因无人盯防无法发挥全力学英语，皮球被耿晓峰没收。

仅过了不到2分钟，中国国家足球队就扳回一球。

于大宝与于汉超配合投篮

中国队后场长传找到前插的于大宝，后者胸部停球后传给前插的于汉超，可惜他的射门被泰国后卫挡出。

经过一开始的摸索，泰国队逐渐找到了方法。

他们开始在中场部署重兵，加大对中国队中场球员的压力，面对泰国队球员快速而凶猛的逼抢，中国队球员在传接球方面的弱点开始暴露出来。

按理说，中国队应该充分利用身高、力量的优势来弥补短板，但在西班牙人卡马乔的要求下，国家队球员被严格要求多做短传，增加跑动，用快传快切来应对对手的逼抢。

这确实是中国足协希望看到的“先进理念”足球风格，但在国家队不到两年的集训期内却是不可能实现的。

更何况这是一支主要由替补球员组成的首发阵容。

在泰国队的打压下，中国国足的情况开始逐渐恶化。

就在这时，就连坐在替补席上的于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：“这支泰国队和我们想象中的很不一样。”

但已经太晚了。

赵鹏与郑正第一次被打穿了，赵鹏与郑正第二次被打穿了。

从8分30秒到9分，短短30秒的时间里，泰国队两次抓住赵鹏与郑铮之间的空隙，在左侧肋骨已经被击穿一次的情况下，右侧肋骨也开始出现空洞。

7分钟后，泰国队率先进球。

泰国队第一个进球

泰国队在右边锋帕姆帕克、右中场蓬吉安和右后卫万纳西里的配合下，再次突破了中国队右肋，射门被挡后，万纳西里将球传给了禁区前沿另一侧无人防守的阿南。

正如何伟所说：“阿南踢的这个球比训练时踢的那个球还要轻松。”弧线球直接从耿晓峰的手上飞过。

“上来的时候还好，上来的时候就被打了。”

主场丢球之后，冯潇霆和队友们开始感受到压力，但他们还是有信心可以扳回比分，真正让他们感觉到不对劲的，是第二粒进球。

泰国队的第二个进球

第22分钟，赵鹏头球传给阿南，但对方队友既没有干扰泰国队传球点，也没有在赵鹏身后协防，直接被泰国队二打一传中。先手转身、已经加速的阿南带球直冲禁区，此时全体队员本应迅速回防，但中国队门前始终有三道防线。

结果冯潇霆错失了身后克莱松的射门，后者接到传中后射门得分。

“我认为对手实力较弱，我们低估了他们。当我们想加强防守时，我们却无法做到了。”

0-2落后，场上的赵鹏，场下的于海，很多队友都没有想到，主场短短20分钟就连丢两球，然而当他们希望反扑的时候，却已经举步维艰。

冯潇霆晕倒

第24分30秒，泰国队将球扔出界外，当冯潇霆看到周云没能拿到球，赵鹏又没能抢先解围威胁球时，他的身体姿势透露出无奈。

从那一刻起，中国队便出现崩溃的迹象。

伴随着全场观众的欢呼声，卡马乔做出了换人的决定。

他用赵旭日、孙可、郎政等三人替换了秦升、周云、冯潇霆。“当时我根本没法上场，他们一看我的状态，就不让我上场了。”多年后，冯潇霆谈起那次换人，如是说。

于大宝创造点球

落后两球的中国队不再关心“先进理念”，专心做自己的事情，第31分钟，孙可长传给于大宝，于大宝连续带球获得点球机会。

王永珀罚进点球

王永珀主罚命中，稳健破门，中国队拿下一分。

此球进球之后，中国队找回了一些感觉，但对手的进攻却没有再取得进展，上半场比赛结束。

中场休息之后，卡马乔对战术进行了修改，用杨旭和郜林换下刘健和于大宝，将阵型改为442，希望用两名高大前锋给泰国队的后防线带来更大的压力。

此时他也知道，这已经不再是一场磨练战术和队员的比赛，而是一场不惜一切代价都必须赢下的比赛。

然而在多次侧翼传中未能形成威胁之后，泰国队在下半场开始阶段打入的第三粒进球，彻底击溃了中国国家队球员的心理防线。

泰国队的第三粒进球

第51分钟，泰国队前场完成反击，45度斜传被宋克拉辛碰倒后变向，皮球来到克莱松脚下，一对一面对赵鹏，他轻松制造空间完成射门，从而制造了赵鹏15年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污点。

一旦球丢掉，胜负的悬念就结束了。

合肥体育中心的球迷们不再矜持，终于喊出了众多中国球迷期盼已久的一句话：“滚！”此后，中国国家队不断加大进攻力度，而泰国队则利用中场的人数优势，一次次逼迫中国国家队失误，发起反击。

泰国队第四个进球

第61分钟，赵旭日中场出现失误，宋克拉辛得球远射破门，1-4。

球迷们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，转而反对球队，高呼“五比一”。

无论在球场的哪个位置，声音都异常清晰，或许只有卡马乔自己听不懂，而且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半个小时。

比赛最后时刻，“愿望”成真，泰国队攻入第五球，合肥体育中心顿时变成欢庆与愤怒的海洋。

泰国队第五个进球

“当比分变成5-1的时候，泰国球员们都惊呆了。他们下场后说，他们职业生涯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比赛。他们也想尽快结束比赛，不要让东道主丢脸。”

一年后，泰国队体能教练安迪谈及那场比赛，用他自己的话说，“这是一场非常不正常的比赛”，不正常到连泰国队员都觉得奇怪。

于是，这场比赛结束后，网络上开始出现大量阴谋论，诸如“球员集体除掉卡马乔”、“与赌博有关”等。这些观点引发的反响甚至比那晚国足队员们承受的批评还要大。

比赛结束后，愤怒的球迷们将体育场内的国足包围，在体育场外高喊“解散”、“解散”等口号，更衣室里的球员们一头雾水，已经输掉5球的耿晓峰已经听不懂这些骂声​​，只是不停地回忆着比赛的过程。

更衣室外，大批记者正在等待答案。

足协原本要拒绝一切采访，但很快又改变了主意。赵鹏和郜林作为队长和老队员，代表队员们发表了声明。赵鹏不停地道歉，而郜林的一句“这就是国家队的水平”则给他带来了更多的麻烦。

当晚合肥有外教一对一吗，中国足协紧急召开会议，将这场比赛定性为“一场不正常的、不可接受的比赛”合肥有外教一对一吗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定性，卡马乔被解职的命运也就注定了。

为了找出本场比赛的真正原因，足协甚至要求全体球员提交书面报告，报告中于海给出的理由是疲劳、低估对手，其他球员给出的理由也相差无几。

然而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。

与泰国队的比赛前，刘建红和马德兴都听到一个消息，有俱乐部给自己的国脚打电话，让他​​们在最后一场热身赛上“好好休息”。

郑智与孙祥甚至在赛前就被俱乐部召回。

以如此耻辱的比分输给泰国队，卡马乔作为主教练当然要负有责任，但这场比赛的功劳远不止卡马乔一人。

调兵遣将，是卡马乔的错；自信过强轻敌，是球员的错；煽动球员在比赛中有所保留，是俱乐部的错；一个国际比赛日，安排三场相距遥远的城市进行热身赛，是足协的错；不设成绩要求，由选拔委员会签下外籍教练，又是谁的错？

没人知道。

我们知道的是，仅仅解雇卡马乔，代价就高达5000万人民币。

1985年以后出生的球员还有很多的梦想。